萧昱然🐓

众生皆苦,姬别情又辣又甜。

文杂,唠叨。慎重,持谦。

【祝松】不曾为鱼

永恒的尽头,免去孤独,全为陪伴。






“你曾是一条大鱼吗。”

祝融挨在赤松子身旁坐了下来时,问道。

赤松子正坐在半山腰一块凸起的平地上,没有回过头。他伸出手手心朝上接着雨水,让这些小小的雨滴逐渐在手心汇聚成一捧,顺着手指间的缝隙跌落在地上,然后破碎成一颗颗断了线滚动的珍珠。他们身旁那只巨大的仙鹤倏地睁开双眼腾空飞起,在两人头顶上舒展开洁白的羽翼,它如同遮天辟日的云一般,踩着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海棠树枝头上,一不小心便抖落了一身的红。

他说:“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好奇。”祝融摇了摇头,他的发尾上的火星在雨中轻声噼啪作响,如同夏日里祭典上点燃的散发淡香的松木,煞是好闻,“他们告诉我,每个人都会是一条大鱼。”

这片土地上流传的广为人知的说法,每个人都是一条大鱼,他的灵魂,他的元神,他所有的一切的痕迹,都是一条沉寂在大海深处的鱼,他们向往着那片深蓝色的领域,期待畅游的快感与灵活,最后渴望着最终重归故土的安详。

后土曾说过,他们生于大海,也终将归于大海;而那里,是每条大鱼栖息安眠的,最后的土壤。

“万物生长枯萎,人类生老病死,最终不过是一抔黄土。”赤松子抚摸过仙鹤的尾羽,“我们却是长生不老的神。”

“你会想过死亡吗?”祝融问道,“即使川流不止,江河不息,你和你的仙鹤将会拥有永恒的时间。”

“那你呢?你会想像自己的死亡吗。”赤松子反问他,“哪怕雷鸣相助,火种永存,你的身躯永远不会消失在这里。”

祝融沉吟了下,视线跳跃至远处的山脉与河流,那里有葱郁的森林,涓涓流淌的水,翅膀划过雨幕的飞鸟,还有穿梭躲雨的鱼与妖。

“万物皆有灵。”他沉思片刻后,说,“太极八卦,五行相克,总有将我置之死地的那一个。”

他边说边伸出了手,指尖上跳跃出一簇小小的火苗,如同初生的枝桠,看起来孱弱而短暂。他微微动了动手指,那簇火苗移动到了他向上的掌心之中,顷刻翻覆成凌厉的火球。

炎帝火神手心翻下,火球轻易被丢入脚下绵延的森林,这颗火种拖着长长的火光,张开了血盆大口,兴致高昂地破开雨幕冲向下方,却在即将吞噬百草万物时被头顶的一场大水生生浇灭。

赤松子站起身来,汇聚起天上之水冲向祝融的火球,不消片刻便将那号称炎帝火神的能力压制下来。他衣缕穿戴整齐,仙气从身上每个地方自然地散发出来,那幅一丝不苟的模样,在祝融眼里不知从多少年前起,就从未改变。

“无趣的考验。”赤松子拍拍衣襟,轻轻抬手,将水重新化为天上的雨,“水火不容,你我都知道的。”

他抚摸着仙鹤侧过来的头,小心翼翼地梳理它柔软的毛发,仙鹤极为享受的体会着爱抚,那是她应得的奖励,一种鼓励与安慰并存的方式。

即使在这样声势漫长的雨天里,她也不曾惧怕过飞行——她是水师的坐骑,值得每个人尊敬的上古神兽,拥有强大的能力,她不曾也永不会畏惧,就像她的主人。

仙鹤昂起了自己雪白的头颅,仰天长鸣了一声,不远处森林里的飞禽都争相响应,一时间翅膀扇动的声音响彻这片土地。她侧过身躯,用黝黑的眼睛盯着祝融,复而短促地叫了一声,意义不说便明了。

“它在嘲笑我?”祝融微微皱起了眉,继而改成了笃定的语气:“它在嘲笑我。”

“它很喜欢你。”赤松子笑了起来,安抚地拍了拍仙鹤脖颈处的翎毛,“物似主人,何况鹤有灵性,与我一同生活这么久,它和我的相似不尽言意。”

祝融不说话,他试图扑灭那些因为仙鹤扇动翅膀而扑腾飞起的火星,仙鹤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悠悠长鸣了一声,便飞回海棠树枝上休憩。

“听说人间用“白驹过隙”,来比喻时间的仓促。”容貌年轻的雨师不可闻地轻笑了声,重新让自己的身躯沐浴在雨中,轻声说道,“可再宽的山河,再弱小的马驹,都已淌过它曾认为是隙的角落,我们却仍就于此,日复一日,不曾真正认识过,什么叫做“时间”。”

他眺望远方的山林,高谷,那里的河畔有数不清的马驹,和那位织得一手好布的嫘祖。端庄秀雅的女人将丝线细细排开在织布机上,一拉,一推,柔软的布匹跌入水中,竟是染出了一个苍穹的纷华。

通天阁安魂的钟声撞响,新的死去的灵魂化作一尾尾小鱼,最终安详于云端般的水上。它们闭着双眼,或许思忆过去,或是展望未来,都不过是一个个沉浸在小小水缸和巨大的楼阁中的,不切实际的梦。

赤松子身后的衣带随风飘摇了起来,如同春天里抓不住的蒲公英,风一吹就要舒展身体,远走高飞。他的表情平静而温柔,仿佛将这一水,一山,一片土地的爱,全部容纳在自己守护的羽翼之下。他闭了闭眼睛,低声呢喃道:“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的时光,我们的存在将被编纂为神话,终究要一生做个传说,只存于故事中。”

“——可我不在乎这些。”祝融察觉到了他没由来的悲伤,毫不犹豫伸手摁在他肩头,微微施力便使人动弹不得。他火色的双眸紧紧盯住眼前灵活的雨色,“我们只需要记得彼此。”

他的话语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将火神的不容致辞彻底表现了出来。居于南的炎帝天性高傲狂桀,他偏执,坚定,纵然用了不知多少寿命的几分之几,也会去爱上一个和他的寿命一样永远没有尽头的人。

他不怕水师专克自己的天力,更不怕时间带来的分别与折磨,他们各自都孤独太久,直至日后的接触与相处,日复一日的携手并肩朝夕相伴,便不会心生排斥,完全接纳彼此,在心里留个单独的位置。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祝融低声念道,“你可曾记得?”

“记得。你小时不敢一人入睡,那时不好掌控能力,又怕点火燃了一整个山头,每每睡不下了,便央我讲故事给你听。”赤松子勾起的唇角带着笑意,抬手抚摸上男人线条完美的脸侧,小心翼翼,“现如今,鲲你也看了,鹏也见过——怕是不需要我的故事了。”

“炎帝火神怎会怕黑?”祝融握住他抚摸自己脸侧的手,轻轻握在自己手中,一如他当日为力竭的赤松子挡下满天风雨的动作,“故事倒是不需要了,不过水师本人还是不能走。”

赤松子笑他:“年限是多久?好歹要给个日头才行。”

“不长,也就是白驹过隙的日头而已。”祝融低声说道,“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直到火化为灰,水化作气,我们不再为长生的神。”

炎帝火神将他最为温柔的一面全部奉给仙骨犹存的水师,一如当年他在山头与他初见,那一身道袍的真人当真如仙谪降临,为他拂去心头名为孤独的灰尘。



“大鱼们会在轮回后,忘记前世的所有人与事。”赤松子再次看向他的伴侣,眼眸里的雨色多了几分爱恋与暖意,竟是让一场平常的秋雨变成了温暖的春雨。他双唇轻启,眼里带着笑意,问道:“——我却不曾遗忘过你。现在,你还会觉得我也曾是一条鱼吗?”

万物之灵,生老病死,皆有各自的命数,不可勉强,亦不可不求。就好比世人所书“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所以就是那枯朽的海棠,也定能开除凤凰涅槃时的花朵。




不为轮回,只为陪伴与承诺。


不曾为鱼,却甘愿为你弱点。








END

填坑间隙给你们吃个安利,祝融x赤松子这cp真好吃(昏阙)
好久没有这么斟酌词意写过文了,写完了就明白了一件事,我果然是个文盲

喜欢的话请给个赞推评作动力吧!谢谢!躺在填坑期的咸鱼真是太需要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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