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然🐓

众生皆苦,姬别情又辣又甜。

文杂,唠叨。慎重,持谦。

《乱世为臣》· 番外 · 那年长安

· 泌姬

· 原背景设定

《乱世为臣》番外,独立故事,李泌尚且年幼身在凌雪阁

大年初一,祝各位新年快乐,泌姬新年大礼包持续送上!

 


那年长安雪满楼

一月末,值新旦之际,春风料峭。姬别情回了太白山,有相熟的吴钩台弟子跑来,在机枢府前将他拦下,说他弟弟与人打起来了。

回来不过几个时辰,姬别情水都顾不上喝,便去四下找人,最后在明山馆外的河桥上寻到了李泌,方才松了口气。他坐下时,听见李泌说:“你回来了。”

“不是说不想习武?”姬别情说,“一回来就看到你和别人打架。说吧,又怎么了?”

“他们口出狂言,”李泌答道,“我教训他们罢了,不是大事。”

“真的?”姬别情问,“你别骗我。”

李泌嗯了一声,坐在桥栏上,不说话了。姬别情看了他一会儿,问:“名字还记得吗?”

李泌:“谁?”

“欺负你的那几个。”姬别情说,“不知道名字,相貌总记得吧?跟我去吴钩台,指给我看。”

“算了。”李泌说,“凌雪阁弟子禁止互相私斗。”

“谁说要私斗了?”姬别情说,“既然是欺负你,那便要大张旗鼓地去踢馆子。我倒要看看,这里有谁能拦得住我。”

事实证明,偌大凌雪阁,因武力悬殊,大部分弟子都拦不住姬别情,但幸好上面还有一个能管住他的。姬别情不过教训到第三个小弟子,已有人赶去通知了他师父,不一会儿,苏无因亲自来了。

“又闹什么?”苏无因厉声道,“回来不过几个时辰,就滋生是非,倒是有能耐了。”

虽说是从小培养出来的刺客,但半大的小孩,仍是如同一群幼豹,挤在一堆,战战兢兢地低头,不敢看苏无因。前面那三个刚挨了揍,屁股还在痛,正要开口,李泌站出来说:“是他们有辱我在先。”

“没,没,”其中一个小弟子慌忙开口,“我们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的?”姬别情说,“说他不会武,是凌雪阁养的废物,有你们这样开玩笑的?”

一时间无人出声,姬别情转头看向苏无因,眼神坚定。

“罚我可以,要他道歉。”姬别情说,“今天欺负李泌,明天是不是就要揍晏陵了?”

李泌:“……”

“我这个弟弟不习武,全凌雪阁都知道。”姬别情冷哼道,“你们与他动手,究竟几个意思?”

那几个小弟子还想辩什么,苏无因视线一扫,立刻噤声了。

“道歉罢。“苏无因说,“本是各自有错,你们道了歉,姬别情和我回去领罚。”

为首的小弟子只得给李泌道歉,一副百般不情愿的模样,姬别情看了又要发作,李泌却先说:“知道了,下不为例。”

“我们也挨揍了……”其中一个小弟子小声道。不等他说完,李泌淡淡道:“我不会武,人尽皆知,你这句话,是觉得别情哥替我说谎,还是认为苏大人骗了人?”

小弟子:“……”

姬别情受宠若惊:“你叫我什么?!”

小弟子:“............”

“既是道过歉,”苏无因说,“都散了。姬别情过来。”

滋事的那几个闻言,跑得比兔子还快,姬别情想笑,无奈今天苏无因已两次直呼他的名字,只好跟了上去,恭恭敬敬地叫道:“师父。”

“当众寻事,与小辈私斗,你当凌雪阁是你无法无天的地方了?”苏无因冷道,“李泌,回明山馆去,禁足两日,有话过了初三再说。”

李泌跟了一路,方才被提起,姬别情忙对李泌摆手,示意他先走,没想到李泌却说:“我等别情哥一起。”

“等什么等。”不等苏无因开口,姬别情抢先说,“快点走,不然以后留你一个人玩儿去。”

李泌:“......”

姬别情说完,立刻就后悔了。李泌本就不喜欢“一个人”这种言辞,无奈话已出口,姬别情只得狠心,等他真走了,方才松了口气,一回头,见苏无因正看自己,顿时又有点怂了。

“师父。”姬别情说,“我事出有因。”

“人是你教训的。”苏无因说,“出了什么事,你自己负责。”

苏无因明辨,骨子里护短,领罚最终不过是要姬别情去主阁搬了点东西,又去给方隅苑和机枢府跑腿,闻人无声见他又来,奇道:“怎么回事?刚才的报告出问题了?”

“我把下面几个小孩揍了。”姬别情如实说道,“师父罚我跑腿。”

闻人无声:“......”

直到日落,姬别情揉了揉肩膀,沿暗河去明山馆寻人。李泌坐在门前的石阶上,见他过来,方才站起身,换了个地方,重新坐下。

姬别情说:“哎。”

李泌不说话,姬别情又哎哎哎几声,无奈地说:“李泌。”

“又怎么了?”李泌说。

“你别生气了。”姬别情说,“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不必。”李泌淡淡地说,“你替我出头,挨了苏大人的骂,又按凌雪阁戒律领罚,本是我对不起你。你何错之有?”

李泌说得头头是道,姬别情噎住,好半天才说:“总之你别生气就是。”

“真没生气。”李泌说,“我知你是为我好,换了是晏陵,你也会这么做。”

姬别情:“......”

“这关晏陵什么事?”姬别情讶异道。

“你......”李泌说,“算了。”

姬别情一时没反应过来,又懒得想,便蹲下来,替李泌整好衣领,束好头发,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件披风,系在他身上。

李泌:“?”

“今日宫中办国宴,热闹得很。”姬别情说,“你没到过长安,我带你逛逛去。”

姬别情说完,单臂抱住李泌,另一手抽出链刃,红黑暗影闪过,吴钩碎雪直冲云端。

“我还在禁足期!”李泌猝不及防,风吹得睁不开眼,“等一下,我......姬别情!”

 

 

两人到了长安,已是夜色至深。长安城内万家灯火,如夏夜流萤,到处都是新年的热闹气息。姬别情换了身寻常衣袍,牵着李泌的手,一个凌雪阁杀手,一个小孩,如两尾得了水的鱼,游入长安街头的人潮中。

方才风大,李泌的眼尾吹得有些红,姬别情寻了个铺子,买了一小盒药膏,给他涂了满脸,说:“别乱动,小心冻伤了。”

“你在诓我。”李泌说,“这是给姑娘用的乳膏。”

“没有,是我刚才看错了。”姬别情若无其事地把空盒子丢了,义正辞严道,“好用就是了,区分什么男女,肤浅!”

肤浅的李泌被抹了一脸女儿香,面无表情地拉起姬别情的袖袍擦脸,可惜那味道只能随时间消散,怎么擦都没用,这下李泌没辙了。姬别情倒是比他还觉得有趣,像个兴致盎然的小孩一般,一个铺子接一个铺子的逛,什么都要买点来吃,自己拿不下了,便都塞给李泌抱着。

“你又吃不完......”李泌艰难地说。

姬别情飞速往他口中塞了一块桂花糕:“尝尝,少说话,多吃东西。”

李泌:“......”

至夜深之时,远处传来钟声,新旦来了。整个长安城里都是欢呼声,人群拥挤,热闹非凡。姬别情心中一动,把手上的东西都丢了,抱着李泌,拐进四下无人的深巷内,扶摇直上,寻了城内最高处的建筑,两人在屋檐上坐了下来。

那一刻,帝都的风华尽收眼底。从脚下长安坊内整如棋局的规格,到朱雀大街上的寻司金吾卫,无人纵马疾驰,无人寻绊滋事,长安城的百姓们手持烟花,欢声笑语,互道新旦如意,路旁的红烛灯笼在风中摇曳,再往远处便是巍峨皇宫,权昭天下,背靠秦岭山脉,将这片江山尽收眼底。

“我带你来长安这事,别告诉我师父。”姬别情说,“回头他要是问起,你就说……就说我带你在山下随便逛了逛,再远点儿,便是去了陈仓城内。”

李泌点头应下,又说:“苏大人不会不知道。”

“道理我自然懂,也清楚没什么事能瞒得过师父。”姬别情叹气,拍拍膝盖,“你过来。”

李泌在他身旁坐下,姬别情搭住他的肩膀,两人坐在房顶上,面前是点燃的新旦烟火,十里红妆点灯笼,整个长安城璀璨如昼,背后则是一望无际的黑夜,苍茫繁星如另一片烟火,寂静地闪烁。

“今日是除夕。”李泌说,“我们在外跑,那些平日里被你压了一头的人想灌你酒,这下什么都做不成了。”

姬别情噗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他们想灌我?”

“我回明山馆时,听到他们这样说了。”李泌答道,“他们还商量要偷走辣罐子,让你没得吃。”

姬别情:“……”

“过年挺好的。”姬别情说,“你想回去了?”

“没有。”李泌说,“和你一起坐着也挺好的。”

“知道我好,以后就少惹是生非,给我添乱。”姬别情用手指戳他前额,“我不问你到底是何原因,若以后我不在,自己解决不了的事,绝不可强出头,等我回来就是。”

“那要是你不回来呢?”李泌问。

“我为什么会不回来?”姬别情奇怪道,“除了太白山,我还能留在哪里?”

李泌说:“那换个说法,若我无处可归,你寻不到我呢?”

姬别情更迷惑了:“这又是什么说法?”

“你与我不一样。”李泌摇头,“你有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什么都没有,在凌雪阁,我永远都是外人。”

姬别情反应过来,不说话了。他看了李泌一会儿,又开口道:“你一直这么想的?”

李泌嗯了一声。

“你出生那日,我路过明山馆,师父便说,以后你长大了,我须得尽一己之力,护你平安。”姬别情说,“后来你不愿习武,只喜欢读书,不愿被人打扰,便整日爬高上低看书,受过多少次风寒,都是我四处寻你,抱你回去吃药。”

“今日与那几个弟子滋事,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们之间,为何起了冲突?”姬别情说,“李泌,我关照你,护你,不是因为谨遵师命,也非他们说你是帝王之师的命。我拿你当……弟弟看,你与师父一样,纵使非血亲,也是家人。”

姬别情这番话说得极为认真,目光始终停留在李泌的脸上,末了,又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一把将他揽在身前,用披风给两人裹好。

李泌挣扎了一会儿,安静下来,不再动了。

“对不起。“李泌说,“你对我好,我都知道的。”

姬别情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脸,下巴抵在他的发旋处,说:“你看,长安点灯了。”

长安城烛火昼夜不灭,皇城都外,千里烟波,浩渺如海。

望向皇宫,金銮殿下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权者位列其上,君臣同庆。太子已入主东宫,位列宴上一席之地,说话颇有些分量。李泌忽然有种感觉,他们离分别不远了。

“姬别情,“李泌说,“你会忘了我吗?”

姬别情:“?”

“又在说胡话了。”姬别情说,“你不习武,进不了吴钩台,也就不能外出任务,日后安排下来,多半是要去归辰司的。既是如此,方隅苑至机枢府不过几里地的距离,以后若想我去找你,提前说一声,又有何不可?”

姬别情边说边摸他的头,像是安抚养在昭明苑的那只小狗一般,掌心干燥温暖。他替李泌正发冠,理衣袍,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琼花糖,剥去糖纸,塞入李泌口中。

“我指天对地发誓,绝不会忘了你。”姬别情认真地说,“若有朝一日我忘了,你便用你的双手,过来揍醒我。”

李泌怔怔地看着他,口中俱是甘甜回味。

春风与空气迅速流动,周身的草木青了又黄,黄了又青,花开花谢,燕南雁北,一树梨花压海棠,骨朵绽了又败,败了再开。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从日升至日落,月夜至黎明,旭日由东升,月上柳梢头,岁月如梭,如白驹过隙,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变化,从人面前经过,又匆匆而去。

数年后,长安城,上阳宫的御花园内,李泌枕在姬别情的腿上,睁开双眼,仰面对万里浩瀚星空。姬别情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声说:“喂,你真醉了?”

李泌不答话,看了一会儿夜空,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抱住姬别情的腰。

那年长安,少年誓言,舞云起,催风动。

那年长安,一别数载,金风玉露再相逢,酒不醉人,人自醉。

胜却人间无数。

 

 

 

番外 · 那年长安 · 完。

评论(30)
热度(248)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萧昱然🐓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