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然🐓

众生皆苦,姬别情又辣又甜。

文杂,唠叨。慎重,持谦。

《穿刺》

摘要:

“给你三次机会。”顾顺说,“第一,去参加主狙击手训练;第二,去参加主狙击手训练,不过得和我一起;至于这第三——”

顾顺x李懂

送给@染烟 感谢安利。

染老师和我也是在电影院里互掐过手臂的过硬交情了。🌝


过往文章链接:

《顾顺不顺,李懂不懂》

《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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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骨钉敲进了顾顺的腿里。

他清楚地感觉到了那颗钉子,感觉到一把细小的手术刀刃是如何破开他的皮肤的。医生将这枚钉子植入进去,仿佛要妥善安置一节脱离他的体外的器官一样小心翼翼,然后缝合。无影灯自上而下平静地望着他,刺眼的白光如此冰冷,但热忱却是红色的。

他不能动,便用余光去打量巡逻舰上的手术室。麻醉师站在门边待命,双手握在身前。门上的一面透窗溢进了走廊里的白光,经过的脚步声和腿上的疼痛一起不断放大。

每当顾顺想到那场吃力的硬仗,他便能让神志恢复得清明一些。他不能睡着,不能因为这一丁点疼痛而陷入昏迷,狙击手该保持最佳定力和最稳状态,不论是身处战场的制高点,还是在手术台上。

骨针穿刺在骨头上的疼痛难以想象,偏偏连麻醉都没有。顾顺一动不动,汗从皮肤里渗出,沿着额头滑落,医生副手给他擦了擦,用眼神示意他一切都好,他会好起来的。

没错,这是在他们的巡逻舰上,平稳,安全,就像家一样。家在这片大海之中,是一片移动的港湾。无论走到哪里,从家里出去,便一定要再回来。

顾顺强撑已久,下手术台的那一刻,他终于睡了过去。这一次的睡眠是漫长而深邃的的,梦也光怪陆离,唯独奔跑在黄沙和断壁残垣中的自己和腿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在梦中也如此清晰真实。

李懂。他在那些建筑物中看到了他。他藏在一堵墙后面,弓起身体,手持高倍望远镜,如同一只初出的鹰隼盯向猎物。他的枪靠在他身前,屏着呼吸,黑金属打造的枪身在炙热阳光下没有一丁点儿反光。他就像一个合格的主狙击手,沉着冷静,审视大局,但只有顾顺注意到他的睫毛在颤抖。

鹰隼初出茅庐,尚且年幼,往日庇护多了些,便让他几乎忘了自己的天性。这几天来他们在黄沙之中风来雨去,摸爬滚打,总算让他在实践中找回了那么点儿自觉。

顾顺不打算出手。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每次都由自己出手。他喜欢看李懂咬牙切齿的模样,讨厌他也好,厌恶他也罢,不理解就不理解,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李懂不该只是他的观察员,用完望远镜、指出敌方坐标后就退居一旁,做他的枪托或掩体,然后等他来开枪。

别人都可以,但李懂不行。他不能是自己用来垫枪的石头,他该有自己的射击范围。

倘若有人会因此质疑顾顺,质疑双狙击手在战场上存在的意义,他都会一一挡回去。至于要问为什么——培养自己的鹰是件有趣的事情。

李懂是天生的猛禽,从他在战场上的眼神就能看出。蛟龙入海,鹰击长空,倘若不给他认识自己的机会,他就永远是个枪托。

顾顺从梦中醒来,正好看到李懂从门外进来,小心翼翼地阖上门,似乎怕一丁点儿的声音都会干扰到他的恢复。李懂转过身,当他看到顾顺正吃力地坐起身时,神色一愣。

“怎么,没想到我会这么快醒来吧。”顾顺坐正身体,得意地挑眉,“我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是你。”

“队长在我之前就来过了。”李懂纠正道。

“我不管。我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

即使过了这么久,李懂依旧不太习惯他这副不知所云、又仿佛藏有深层含义的腔调。他不想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你拒绝了麻醉?”

“消息还挺快。”顾顺点了点头,“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拒绝麻醉?”

李懂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他语气平淡:“没想到你也会担心自己有一天在射击点手抖。”

顾顺冲他咧嘴笑了。

“看得很清楚啊。”他赞许地拍了拍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仿佛他的肩膀、手指和眼眶还贴着他的狙击枪,“我不怕死,可失败和死不是一件事。”

他顿了顿,又道:“最后那枪打得不错。”

“早就说过我不是打给你看的。”李懂说,“我不需要给你看我的能力。”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用小刀开始削皮。李懂对此很是执着,他喜欢耐心地削水果皮,一圈接一圈,绝不让它在中途折断。

垃圾桶被他夹在双脚之间,苹果皮完整地落了进去。李懂拿起削干净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清甜的果香小范围地弥漫开来。

顾顺不高兴了:“你坐在我这儿削了半天的苹果皮,就是为了给你自己吃?”

“……不然呢?”李懂看了看苹果,又看了看脸色不佳的顾顺,“我不是医疗兵,不懂那些医疗理论。但万一让你因为一口苹果吃坏了,我付不起责任。”

“不用你负责。”顾顺吸了一口气,“给我吃一口。就要这个,不准重削。”

李懂“哦”了一声,食指和拇指分别卡着苹果的上下两头,转了个方向,拿水果刀切了一块完整的下来,挑在刀尖上,递到顾顺面前。

“吃吧。”他说,用苹果块碰了碰顾顺的嘴。

医生例行巡查,等吃过药后,顾顺倒头又在病房里睡了一觉。醒来时暮色深沉,从舱室的窗口看去,余辉泼洒在平静的海面上,深蓝与金红交相辉映,衬着远方地平线上,即将降下去的太阳。

“你怎么还在这儿?”顾顺问。

李懂坐在旁边的陪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他从书中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顾顺看了一眼墙面上的挂表:“六点三十分。”

“我去拿晚饭。”李懂站起来,把书倒扣在他的陪护椅上,仿佛声明这儿是他的领地,就是别人来了也尽量别占去,“你想吃什么?”

“口香糖。我都快无聊死了。”顾顺撇了一眼那本书,冲李懂伸出手招了招,“给我看看。”

“我问你想吃什么。口香糖能算回答吗?”

“怎么不能算?”

李懂不理他了。他把书塞进顾顺手里,转身离开病房。顾顺得意地翻开书页,看到李懂在停留的地方折了一个小角,他便给人抹平了,然后随意翻看起来。

片刻后,李懂端着餐盘回来了。顾顺看了眼一人份的晚餐,病号饭,都是清淡小菜和白粥,没什么滋味儿。

李懂肯定是一个人在食堂吃过了,顾顺闻到了糖醋肉的味道,引得人要流口水。再看看自己的病号饭,顿时如骨鲠在喉,硬着头皮一勺一勺挖白粥吃。

李懂一定是在报复他。

“我的书呢?”李懂伸手问他要书。顾顺把平了角的书还给他,看着李懂坐回陪护椅上,翻开了那本书,随即抬起头,冲他蹙眉。

“你——”

“我吃完了。”顾顺大声说。他把餐盘一推,身体后仰靠在床头上,双臂抱在胸前,一副正气浩然做派。

李懂把餐盘端走了。顾顺瞄到他的眼神,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像只磨爪子的云豹。可惜顾顺现在还是伤员,李懂再想扑上去揍他,也会被理性强占上风。

顾顺就喜欢这样,暗地里和李懂斗,咬着牙较真儿,看谁耍得过谁。但李懂太倔了,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就是不服输,比谁都要硬气。他等了这么久,他的观察员也不肯再靠上前一步,连摆在眼前的揍他的机会都弃之不理。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抗压能力挺好的。”等李懂一回来,顾顺便开口,直击主题,“为什么没通过主狙击手的训练?”

“准头太差,当不了主狙。”李懂如实道。他偏过头,看向窗外,眼睛里划过窗弦的倒影,“你说的没错,我在战场上很紧张。子弹打在身上太疼了,我也怕失败,失败了就会死。”

他手上还拿着那本书,翻来覆去的,总找不到被顾顺抚平的页角。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划过他的肩膀,消散在空气中。

“你打得很好,人的潜力都是在最危急的情况下表现出来的。”顾顺说,“如果不是你……”

顾顺停了下来。他看到李懂低下头,垂着好看的睫毛,盯着摊开的书发呆。他终于找到之前的页码了。

病房里静得像顾顺在手术室里的模样。他只要再仔细一些,就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心跳,闻到从窗框缝隙中钻进来的咸腥海风。但他无论如何都听不清李懂的想法——他向来自以为了解他,但相处这么久以来,事实也许并非如此。

盲人都会削好木枝,寻根手杖试探前路。他顾顺有手有脚,个高腿长的,正式年轻气盛,眼睛也清明。他不信李懂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给你三次机会。”顾顺忽然说,“第一,去参加主狙击手训练;第二,去参加主狙击手训练,不过得和我一起;至于这第三——”

“这两个选项有区别吗?”李懂抬起头,无言以对,“为什么翻来覆去都是我必须去参加主狙击手训练?”

“难道你喜欢一直做个不能开枪的观察员?”

李懂不说话了。他是男人,是个合格的军人,天生的枪杆子。摸杆开枪、成为军队中的主力,是每个男人心中最伟大的英雄梦,他也不例外。

但他的确又是个例外。军人服从命令,恪守岗位工作,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而脱离出去。

“顾顺,我有我自己的职责。”李懂认真道,“测算风速,估量距离,搜寻目标,在情况不允许的条件下做枪托,这是我的使命。我不必非得成为主狙击手,才能证明自己有价值。”

“所以你是心甘情愿一直做我的观察员了?”

“如果这是上级的命令。”

顾顺觉得自己腿里穿刺的骨钉又在隐隐作痛。倘若当初不是罗星意外受伤,不是上级调令,李懂是不是就可以随便放弃他了?他当然明白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有些时候他真希望让李懂和他的上级命令统统见鬼去。

“这不是上级命令。”顾顺有些咬牙切齿,“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们只在战场和训练场上存在主次之分。”

“我也不需要一个必须躲在我身后才能保全性命的搭档。”

“我从来没有——”

“我还没说完呢。”顾顺打断了他,“别瞪我,我刚才还有第三点没说,你先听。”

“我不会去参加主狙击手的训练的。”李懂再次强调,“就算我想,我也不会去。”

“——第三,我你跟着我,我训练你。”顾顺真要被他打断得烦了,“那些主狙击手的训练我都会给你用,理解吗?”

“不理解。”李懂说,“你为什么要对这件事这么耿耿于怀……”

“因为我不喜欢养一个连目标都打不中的没用的搭档。”顾顺拿手里的薄荷糖丢他脑袋,被李懂接住了,“除非你去申请换了我,否则你就受着吧。”

时间还很长,他们都年轻,距离服役结束的日期还长得仿佛远在天边。穿刺一根骨钉就像一个不成文的约定,这是他们共同的伤。从现在起,顾顺算是实打实地要把李懂绑在自己身边了,哪怕他会拒绝、挣扎也绝不妥协。

李懂摊开手,看着那颗薄荷糖,忽然笑了。这算得上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冲顾顺露出笑容。他一双圆眼眯起微弯,嘴角上翘,那颗酒窝若隐若现,像一根骨钉,从顾顺的心脏中央穿刺进去。

他伸出手,手掌握成拳。

顾顺心领神会。





end.
我写不出来他们万分之一的帅气😭

(这tag打得我笑出声)

想要评论和小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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