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然🐓

众生皆苦,姬别情又辣又甜。

文杂,唠叨。慎重,持谦。

[悲惨世界][ER]安灼拉讨厌怪味豆 - HPAU

summary:安灼拉拒绝怪味豆。他不想知道古费拉克给里面加了什么奇怪的魔法,但这一定和格朗泰尔脱不了关系。
字数:11845字。

长,很长
送给@偷番茄的小贼 番茄老师和 @杨枝甘萝🍒 青青仙女
总结来说就是ER的一个魔法故事。因为没粮实在太饿,所以莫名其妙就破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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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一本唱唱反调,送一包怪味豆。”古费拉克说,“安灼拉,你必须拿走它。”

安灼拉很困。他动了动嘴唇,试图挪动脚步。大厅里的人群像潮水一样来回拍打拥挤的空间,偏偏古费拉克就挡在他面前,笑容耀眼得令人无法忽视,而且他不肯给他一丁点儿出路;无论安灼拉是向左还是向右迈出一小步,古费拉克总能以最快的速度贴上来,用身体堵死那道他打算用来逃脱的缝隙。

“可我从来不买唱唱反调。”安灼拉为他的执着叹气。这声音一经发出,便迅速糅合在喧嚣的走廊里,像投入黑湖的一粒小石子,仅泛起一层可忽略的涟漪。“你忘了吗?我们有自己的杂志。”

“当然。但这两者的性质不同。”古费拉克振振有词,“你应该试试看,Enj,而且我有预感:你绝对会喜欢这期的内容的。”

安灼拉摇了摇头。有陌生人从旁经过,不小心撞歪他的肩膀和手中的书。他借此想要从古费拉克身旁逃脱,或者与那本唱唱反调拉开点距离,但他再一次失败了。古费拉克灵敏得像是在魁地奇赛场上乱飞的金色飞贼,安灼拉开始后悔他为什么要在二年级时与公白飞一起劝说古费拉克加入格兰芬多的魁地奇训练。

“如果你是我朋友,就该知道我不会。”安灼拉困得就要睁不开眼睛。他发誓再也不熬夜了,“而且你用什么来预感我会喜欢这本杂志的?”

“茶叶梗,破碗底。”古费拉克笑容满面,“连刚才的占卜课教授都夸了赞我‘真是开了窍!’安灼拉,这次你一定得试试看。”

他边说边把那本崭新的唱唱反调塞进安灼拉的巫师袍里,不顾安灼拉的强烈反对与挣扎,转身用手臂勾上他的肩膀。两人就这样毫不默契地、看上去一瘸一拐地,向格兰芬多塔楼走去。

“食蜜鸟!”古费拉克抬起搭在安灼拉肩膀上的手臂,快乐地和胖夫人打招呼,“您今天也这么的优雅美丽,夫人。”后者尖声笑了起来,为这个英俊又嘴甜的法国小伙弯下胖乎乎的身体,打开通往公共休息室的墙壁。

“至少别把怪味豆塞到我口袋里!”安灼拉边走边提醒他,“我不会吃的。”

“没有吃过怪味道的怪味豆的巫师可不是好巫师!”古费拉克念着一段饶舌的绕口令,他的手还停在安灼拉的口袋里,捏着那袋怪味豆。他不明白安灼拉为什么对怪味豆深恶痛绝,“更何况这是有新魔法的怪味豆。”

“那是什么?”安灼拉颇为好笑地望着他,“吃下去就让你变成一个持续二十四小时的哑巴?我和飞儿肯定会高兴坏了的。”

“谁知道呢?不过R说了——他从唱唱反调的编辑部听到的,这种怪味豆可以让你变成最爱慕你的人的味道。”

“那可真无聊。”安灼拉直言不讳,“这种魔法存在的意义还不如仅仅拿来当零食的怪味豆,至少它们本身还可以拿来填饱肚子。”

“——你怎么能这么说!”古费拉克顿了顿,忽然故作生气地大喊起来,“你难道不爱我了吗,安灼拉?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古费拉克那突如其来的演技爆发力着实令人震惊,以至于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所有人都因为这句愤怒的吼叫而停下交谈和手头的事情,充满好奇地望着他们。安灼拉越发头痛了。他试图和同学们解释古费拉克的夸张行为不是因为他们吵架了,但他刚一张嘴,古费拉克便瞅准了时机,将一颗极小的怪味豆扔进了他的嘴里。

安灼拉来不及用舌头抵住那颗小小的入侵物,后者已经顺着他的食道咕噜一声跌进了他的胃。他完全感觉不到那颗怪味豆的存在了。只有无限地茫然和对未知产生的心跳加速现象,从他的身体里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当他闻到那些慢慢氤氲起的味道时,安灼拉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吃下去,Enj。”古费拉克得意洋洋地晃了晃那包怪味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了没问题就是没……安灼拉,你身上怎么全是酒味?”


当晚,安灼拉竟然迟到了ABC的社团集会。当他出现在霍格沃茨西角楼的社团教室时,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和嘴巴。除了格朗泰尔。

后者本来正专心埋头在他的速写本上的。当安灼拉进入教室时,他正凭记忆描摹一张走廊上的人物肖像草稿,萨尔朗奇骑士或是半人半龙的阿赫忒吞,管他是什么。碳笔的碎屑摩挲着他的手掌与小拇指边缘,他安静得就像他的画纸。在他周围,他的朋友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下周的圣诞节舞会,以及如果正确寻找到一位舞会伴侣的革命性问题。

格朗泰尔在戛然而止的热闹声中抬起头,不无惊讶地望着安灼拉。

“你掉进酒桶里了?安灼拉?”格朗泰尔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这让鼻梁变得皱巴巴的动作令他看起来像只卷黑色鬃毛的小狗,“还是朗姆酒。”

安灼拉多么希望此时自己只用一个眼神便能对所有人施一个一忘皆空咒。

没人敢说话。除了格朗泰尔。安灼拉现在心情不佳,这是他们都能看出来的事实,格朗泰尔一定也清楚——但他偏偏喜欢有话直说,特别是当这些事与安灼拉有关时。

“是啊。”安灼拉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地,像是在感冒时用卫生纸堵住了鼻腔,“你倒是对味道和酒的牌子很灵敏。”

格朗泰尔耸了耸肩,恰当地止住话题。他才不会去接话,免得允许安灼拉的那些暗意浮于水面。他继续低下头,用橡皮屑和碳笔渣轻扫他的素描本,用睫毛中的余光偷偷打量回到他自己位置上的安灼拉。

朗姆酒的味道太甜美了。格朗泰尔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但这缓解不了喉咙的灼烧。

过了一会儿,古费拉克顺着楼梯扶手摸了上来。他灰溜溜地来到格朗泰尔旁边,就近搬了张椅子坐下。椅子腿摩擦地面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引来大家的视线,除了安灼拉。

“你做什么了?”格朗泰尔低声问道,“安灼拉身上都是酒味儿。你熬了一坩锅的酒然后全部泼到他身上了吗?”

古费拉克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如果那就是你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事情的话,”他说,“那你的想象力也太差劲了。”

所以说这的确是他干的了。难怪安灼拉会看都不看一眼。格朗泰尔同情地望着一脸想要悔过自新的古费拉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专属于自己的小圆桌分出二分之一给他的朋友。

“欢迎你加入‘安灼拉讨厌的小角落’。”格朗泰尔说。他顺便也安慰了自己。

古费拉克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

安灼拉的酒味是樱桃朗姆的,沁人,甜美,又有阳光照射过的味道。透过那熟悉亲切的酒味,甚至能让人品尝到另一种欢愉与美妙。格朗泰尔第一次在ABC的集会上发呆这么久,以至于直到安灼拉结束讲话向他投来不解的目光时,他才如梦初醒。

“安灼拉什么毛病?”他自言自语道。但格朗泰尔显然忘记今天自己身旁还有个小角落新人。古费拉克直起腰,捶了捶酸硬的后背,问道:“什么什么毛病?”

“没什么。”格朗泰尔对安灼拉回敬注目礼,后者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在结束集会的主要内容后,整间教室都变成了一个朋友聚会点,各种话题变魔法似的从这些年轻的巫师的胸口与喉咙中飞出。

往日里的这个时间段都是古费拉克专场,他可以讲各种各样的霍格沃茨新闻,说说四个学院的一系列八卦,还有魁地奇比赛的进程。他喜欢站在人群中心,接受大家的掌声与注目,但现在他不得不像只哆哆嗦嗦的小鹌鹑似的,与格朗泰尔缩在一处,连公白飞冲他招手过去都被他摇头拒绝了。

“都怪你的唱唱反调。”古费拉克喃喃自语,公白飞蹙眉的模样让他心碎,要知道他还从未因为任何事而拒绝过他,“我没想到那包怪味豆效果这么强!”

“这又怪到我身上来了?”格朗泰尔茫然道,“你拿唱唱反调对安灼拉做了什么?逼着他念那首梅格妮的矫情十四行诗了吗?”

“比那个更糟糕!”

“……你强迫他参加那个评选格兰芬多最不想交往的男巫师的排名了?”格朗泰尔深吸一口气,“你不知道去年安灼拉拿了前五名吗?”

“不是!没有!我没干那个!”

古费拉克几乎要尖叫着跳起来了。格朗泰尔下意识套起自己巫师袍的兜帽,免得古费拉克抓狂扑过来揪他的头发。

“冷静,兄弟,”格朗泰尔小心翼翼地,像安抚一条挪威喷火龙那样安抚古费拉克,“那不是这也不是那,你到底做了什么?”

古费拉克沉默了。片刻后,他长叹一口气,目光像参透并醒悟过人世冷暖的耄耋老人:“……我把怪味豆扔进了他的嘴里。”

格朗泰尔瞬间变成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珍惜点儿生命,好吗?”格朗泰尔怜悯地,且真诚地为他祈祷,“你还有飞儿。世界上还有什么令人想不开的事情,会让你想到拿爱情魔法去捉弄安灼拉?”


没错,爱情魔法。魔法怪味豆来自对角巷的玩具店,是唱唱反调这期随机发送的赠品之一。格朗泰尔不知道自己该赞叹古费拉克那千里挑一的运气,还是为他那颗热爱作死的心默哀,但他知道安灼拉绝对生气了:他向来讨厌这些投机倒把、不肯脚踏实地争取成功的做法。而且即使安灼拉每天夹在公白飞和古费拉克之间,他也仍旧不懂得什么叫爱情。

——他永远不会理解爱情魔法的美妙之处:因为爱情本身就是魔法。

格朗泰尔目送所有人离开。今天轮到他来打扫教室了。摆摆桌椅,清理地上的纸屑,让它们恢复常态——一个小小的清洁魔法。格朗泰尔对于独处乐此不疲。他拒绝了其他朋友们帮忙的提议,在教室里思忖古费拉克接下来的境遇,直到安灼拉再一次出现在教室门口。

“呃,嗨。”格朗泰尔的魔杖停在半空中,一叠传单样板停留在金色的荧光中,“有事吗?”

“来拿笔记本。”安灼拉越过他身旁,快步走向自己的位置,弯腰从椅子上拿起他的笔记本。格朗泰尔转过身去,继续挥舞魔杖,让那些纸张变成一只只纸鹤,自动飞向垃圾桶里,然后燃成一小撮灰烬。

“需要帮忙吗?”安灼拉站在他身后,问道。

“可以啊。”格朗泰尔毫不客气,“不过已经做完了,下次再说吧。”

他抓起自己的碳笔和素描本,让安灼拉先出去,然后在他身后锁上门。走廊里每隔三米便有一盏维多利亚时代的古灯,焦黄色的灯油微微闪烁,沉默如同铁幕横贯在他们之间,与之相反的是,这种状态更是安灼拉与格朗泰尔所熟悉的。

但格朗泰尔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否则他的心脏会因为跳动速率过快而早衰。他可不想僵死在霍格沃茨,然后第二天被宣告他的死因是爱情与安灼拉,这太矫情了。

“我听古费拉克说了。”关键时刻,格朗泰尔还是决定拉古费拉克出来遛一遛(反正他现在也不在这里,至于安灼拉回去后会不会更生气,那也是他们格兰芬多男生宿舍内部的事情了),“我感到很抱歉,不过那个魔法应该只会存在一个月左右。”

“谢谢。”安灼拉点了点头,“但一个月已经不算短暂了。我查了下书,也许有几个魔法可以暂时覆盖住这种效果,不过都有时限限制。”

格朗泰尔感到遗憾,他的确喜欢安灼拉身上的朗姆酒味道,特别是樱桃口味的。这让他想起霍格沃茨后面山坡上种植的大片樱桃树,没课的时候他可以在那里坐一下午画画。

“这就是我为什么向来不喜欢看唱唱反调。”安灼拉说,“娱乐至死。即使它也有些不错的文学板块。”

“你不用说最后一句的。”格朗泰尔说,“你我都知道,你不是会看文学板块的人,而且唱唱反调没有经济或事政治版。”

“你就不能不说出来拆我的台吗?””安灼拉低垂着睫毛,抖了抖肩膀,让落在巫师袍上的雪花重归地面,“而且我不觉得我说得有错。也许是它实在太魔幻主义了,虚无缥缈,就像一个四角活动板那样毫无稳定性可言。”

“你这是偏见。”格朗泰尔直言不讳,“我给唱唱反调的编辑们画了很多次插图,他们的想法都很不错。”

“想法不错?”安灼拉不敢相信这话会从格朗泰尔的口中说出,“那你为什么——”

安灼拉把徘徊在舌尖上的,几乎一吐而尽的畅快话语全部咽回胃袋里。他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莽撞感到惊讶,也为自己的失态而懊恼。他差点儿就把那句话说出来了。但即使他强迫自己不去询问格朗泰尔,那个问题依旧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格朗泰尔可以轻松接受别人的想法,与他人达成某些共识,却总要出声反驳安灼拉?他甚至不惜和他大吵一架,指责安灼拉的理念然后得到安灼拉的控诉,接下来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出现,令安灼拉愤怒,不解,又总带给他对此问题的心如乱麻的烦恼。

他们总是联手将他们在古费拉克倡议的几次聚会中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友好消磨殆尽。安灼拉觉得格朗泰尔就像一座定时喷发的火山,而他自己是山脚下的一个城市。格朗泰尔每隔一段时间就定时爆发一次毁灭性的火焰,将城市与道路吞噬殆尽,然后忽然偃旗息鼓。而安灼拉又不得不在疮痍满目的灰烬之上,重新开始建造一座新的城市。

“什么为什么?”格朗泰尔反问。

“不,”安灼拉说,“没什么。”

格朗泰尔小小地“噢”了一声。片刻后,他跺了跺脚,摘下自己的围巾抖好几遍,又重新围上。他吸了吸鼻子,站在原地,和安灼拉的手臂保持三十厘米的距离,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长廊外的风雪之中。

“知道吗?其实你的酒味儿挺……挺好的。”格朗泰尔努力搜寻脑袋里储备的词汇,以此打破坚冰似的气氛,“让人觉得亲切很多。”

“只有你会把酒和亲密度挂钩。”安灼拉说。

“有那么糟糕吗?”

安灼拉不置可否地望着他。

格朗泰尔只好继续选择闭嘴。沉默太过压抑且尴尬非常,过了一会儿,他打算离开了。

“门禁时间要到了。”他倒退了几步,不等安灼拉的回应,便顺着门廊,快步往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晚安,阿波罗。”


当檞寄生开始在霍格沃茨生长时,往往代表圣诞节就要到了。为圣诞舞会发愁的人仍不在少数。但安灼拉并不算在其中,哪怕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寻找舞伴。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怎么会这么迟钝?”安灼拉不甘心,“是不是每个赫奇帕奇都有点儿迟钝过头了?”

“对,对。”古费拉克频频点头,“这根本不难解释:只需要看看我们的巴阿雷……”

“我听见了!”巴阿雷愤怒地把作业本摔在在赫奇帕奇的餐桌上,冲他们大叫,“你们这是学院歧视!我要去告诉校长然后扣你们一百分!”

“你又没及格!巴阿雷!”古费拉克喊道。此时孤身一人的赫奇帕奇负隅顽抗,隔着遥远的距离朝格兰芬多这边用力砸了一只橙子过来,在得到古费拉克一句快乐的“谢谢”之后,只能无语地继续补作业。

古费拉克冲安灼拉和公白飞耸了耸肩,一副他果然没说错的模样。

“R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这件事的意义。”公白飞总结道,“安灼拉,你确定吗?也许他只是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让你难堪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让我难堪的次数太多了,不缺这一两次。”安灼拉说,“我很冷静,所以我更倾向于他假装不知道。”

“R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让你出丑呢。”古费拉克剥开橙子,尝了一小块,在确定它不太酸后塞进公白飞的嘴里,“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得了吧,此时此刻连安灼拉本人都无法做出这样绝对的保证,因为他连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清楚,更何况是格朗泰尔。

这场格兰芬多之间的谈话起于古费拉克终于得到了安灼拉的宽恕。终于逃离出小角落的他在之前的宿舍夜话里提到他之前的感受——“冷酷,无情,遭人白眼的小角落。”他夸张得像在表演一出卖座的喜剧,“我真不敢相信,我们在ABC开了多久的会,R就在那里孤伶伶地坐了多久。”

“没人给他白眼。”安灼拉对此发出反对。但古费拉克只用一个眼神就把他的话堵回去了。连他自己也有些心虚。

他得承认,只有让格朗泰尔安安静静坐在那个小角落里,他才能避免让自己的目光过多地落在对方身上。这样对总是发生争吵的他们来说肯定最好不过。

他不该和格朗泰尔有过多交集的。安灼拉曾一直这样认为,他不该将视线黏着在格朗泰尔身上,对他是否会在素描本上勾勒自己的形象而倍感好奇,甚至三番五次想去翻看他的作品;他不该在每年的圣诞舞会都让“去邀请格朗泰尔吧”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是公白飞和古费拉克这样的情侣才会做的事,而且他们俩谁跳女步都是一种看起来非常愚蠢的灾难;他更不该心跳加速,专注于格朗泰尔的黑眼睛和睫毛,想象他的视线从低垂的睫毛里钻出,然后击中他的心脏;他甚至不该在他们的每一次争吵结束时,对获得对方对于自己全神贯注的神情而倍感满足,同时悲哀地认为,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能让自己的眼中仅有对方的完整的神情。

这简直是病态。对于安灼拉来说,格朗泰尔就是潜藏在他大脑里的病毒。他发病了,现在他的血管里都是这种毒细胞——谁会对一个让自己气到发疯的人一边指责一边又散发爱意的?

“说起来,我给你的那本唱唱反调还是R带给我的呢。”古费拉克趴在床上,把游戏机捏得叽叽咕咕乱叫,“但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这种怪味豆的威力,只说我随机拿到这本也太巧了……安灼拉?安灼拉?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听的很清楚。”安灼拉冷静地抄起魔杖,啪得关掉窗户,格兰芬多塔楼上的积雪立刻被震落,摔碎在窗台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公白飞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睡觉。”安灼拉说。

于是,在三天后,圣诞节前夜,他们进行了开头的那场谈话。古费拉克笑了快半个小时,原因在于“我这辈子都没想过安灼拉会陷入爱情的模样!他现在看起来就像只迷路的金色小羔羊!”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坐在这儿,然后提出一点建设性意见吗?巴黎男友?”安灼拉双手抱臂,冷冷地望着他,“要么说正经的,要么停止你的笑容。”

“当然,当然,有什么爱情问题是巴黎男友——古费拉克,解决不了的呢?”古费拉克自豪地拍了拍胸脯,然后颇为自豪地看了公白飞一眼(对此安灼拉扔出自从他的好友们在一起后第不知道多少个的白眼,能直接翻出魔法世界的那种。)

古费拉克转了转眼珠。他拿过公白飞的笔记本,从后面撕下一页白纸,用羽毛笔在上面飞快地写着些什么。当他点上最后一个句号时,他掏出魔杖,施了一个咒语。

安灼拉和公白飞的面前砰得出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折叠好的纸张。

“圣诞节晚上来ABC教室开圣诞派对。”公白飞展开纸条,“安灼拉邀请各位……”

“不是我!”安灼拉更正道。

“有区别吗?”古费拉克笑嘻嘻地把手上的原件揉成一团,“永远记住:这可是你的爱情,不是我们的。”

他边说边转过身,以一个魁地奇球员所拥有的标准姿势,将纸团精准地砸在巴阿雷那颗马上因为魔药学而冒烟爆炸的脑袋上。

“古费拉克!”巴阿雷抓狂地声音响彻餐厅,“你今天就想死在这儿吗!?”


古费拉克不知道从哪儿拖来了一颗巨大的圣诞树,因为体积问题卡在ABC教室的门口,挡住了来得过早的格朗泰尔。

“R,我需要你的帮忙。”古费拉克诚恳地说道,“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推,行吗?”

格朗泰尔没说话。他抽出魔杖,在那颗树上施加了一个缩小咒。“你得让公白飞给你补补课了。”格朗泰尔侧身从他旁边挤过,回头看他,“缩小咒不是这学期的变形课程内容吗?”

“我比较忙。”古费拉克嘿咻嘿咻地把缩小的圣诞树搬了进去,“你知道的,魁地奇球队。我们下周的对手可是赫奇帕奇。”

“这不是你不好好上课的理由吧?”格朗泰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赛都要认真准备了?”

“你热爱说实话的程度让我不得不感叹:不愧是赫奇帕奇。”古费拉克赞叹道,“还有,你说这话的语气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安灼拉。”

他们合力把圣诞树放在教室前面,然后分工布置派对现场:整理桌椅,将它们推到一边去,用彩带和气球装饰教室,给圣诞树上挂满彩球和漂亮的拉花,然后在顶端插上巨大的金色星星。

“你得给我工资。”格朗泰尔坦然地向古费拉克伸出手,“我的设计思路和我的魔法都很昂贵。”

“等下你就会有了。”古费拉克神神秘秘地说道。他伸出手,与格朗泰尔击掌,故意忽略了这其中的金加隆交易。

安灼拉很快就到了。他站在门口踯躅了一会儿,犹豫自己到底该在什么时候进去。直到公白飞在后面推了推他。

“你得面对,Enj。”公白飞说,“不管是圣诞派对还是格朗泰尔。”

安灼拉点了点头。他安慰自己别想那么多,毕竟古费拉克搞起来的派对,远远比十个与他争论的格朗泰尔加起来还要麻烦。他心不在焉地推门而入,差点儿被门把手勾住巫师袍,因此走了个趔趄。格朗泰尔正趴在他的老位置上画画,手中的碳笔比之前又短了一大截。他闻声抬起头来,嘟嘟囔囔和安灼拉打了个不算招呼的招呼。

“你们来得真早。”格朗泰尔说,“距离我们约定的派对时间还有很久。”

“只是过来看看。”安灼拉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硬,“毕竟是我提议的。”

格朗泰尔不置可否。“随便看。”他大方得像是这间教室的主人。当安灼拉走到他旁边时,他自然地低下头,把素描本往后翻了一页。

这是安灼拉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到格朗泰尔的素描本。但令他失望的是,上面的人物是马吕斯和珂赛特。

“这是给他们的新年礼物。”格朗泰尔侧着脑袋,解释道,“现在还只是草稿而已。”

安灼拉礼貌地点了点头,往教室前面去了。格朗泰尔终于从这尴尬的气氛中脱离出来。他注意到安灼拉身上的遮蔽魔法正在慢慢消失,朗姆酒再一次萦绕在领袖周身。

后来的圣诞派对是如何度过的,格朗泰尔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女孩们带来零食和饮料,若李和博须埃吃光了所有的炸鱼薯条,教室里的壁炉生得热腾腾的,热安为他们念诗,没人仍能分清他红着的脸究竟是热的还是太过害羞,直到弗以伊吻了他。尖叫声差点儿掀翻了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屋顶,一株檞寄生在他们头顶上开出了白花,甚至结出了圆润的小果。

他们延续了之前的全校圣诞舞会,在只属于ABC的派对上,邀请最要好的朋友们做舞伴。格朗泰尔被爱潘妮从角落里揪了出来,让他别再做一株听天由命发霉的冷菇;他被迫跳了三支还是四支曲子,手指酸软,小腿不听使唤,像一只在火烤的瓷盘上尖叫着跳踢踏舞的小白鼠。

格朗泰尔迅速坐在安灼拉旁边——他绝不是故意的,只是安灼拉的位置离临时舞池最近,而且爱潘妮才不会大动干戈地再把他从安灼拉身旁抓回去呢。他一脸歉意地望着他要好的拉文克劳女孩儿,后者冲他挑了挑眉,然后径直走向教室的另一端找杯汽水喝。

“跳得不错。”安灼拉开口说,“你以前从来不去学校的圣诞舞会。”

“因为我没有舞伴。”格朗泰尔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只要你开口,ABC的姑娘们就会拒绝你。”安灼拉手里握着他的魔杖,杖尖上正因为他心不在焉的晃动而冒出一些金边的火花,“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这些?”

格朗泰尔犹豫了下:“你不该注意到这些。我是说,我去哪里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必要在意我有没有舞伴,去不去圣诞舞会。这一点儿都不安灼拉。”

“好吧。”安灼拉生硬地回答他。

“你的遮蔽魔法失效了,安灼拉。”格朗泰尔不太愿意结束这次短暂的谈话。其他人都在兴奋地全身心投入圣诞派对,他不想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安灼拉摇了摇头。

连他自己都能闻到那剧烈的樱桃朗姆酒的味道。但该死的,格朗泰尔竟然只对这酒味感兴趣,而对背后的魔法和其象征的含义一无所知。

“也许你该改变一下你对爱情魔法的判断。”格朗泰尔说,“樱桃朗姆酒真的很不错。”

安灼拉暗忖他应该不是想在这里因为自己的爱情观而吵架。“那说来听听?”他反问道,“你觉得爱情魔法是该使用的吗?”

“当然。”格朗泰尔点了点头,“它总会失效的,所以太难拿来做坏事儿啦。比如爱情魔药,喝下去后几个月就会消失的一干二净,到时候双方都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坏事。”

“但那仍旧是学校明令禁止使用的东西。”安灼拉反驳道,“总有人会在尝到甜头后,一次接一次给爱人使用它的。这东西肯定会上瘾。”

“它当然不会上瘾!你要知道,当熬制爱情魔药的人,使用爱情魔法的人不得不在每一个周期的间隙里花大量时间去制作接下来的假象时,他很快就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

“不,他们不会,他们只会继续沉沦下去。”安灼拉固执地坚持。

“别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坏。”

“这是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R,别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坏;但使用爱情魔法来投机取巧挽回爱情和人心真的是件令人不齿的坏事。你是怎么了居然为这种魔法开脱?”

“好吧,也许你说的没错,我今天出了点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格朗泰尔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展开手臂,“但魔法怪味豆有伤害到你吗?”

“不,它还没有。”

“那就对了。”格朗泰尔露出一个微笑,仅仅是上翘嘴角那种,“爱情魔法本身没有坏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美妙——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在故事最后得到的是甜蜜的爱情还是惆怅的省悟。”

安灼拉不说话了。

倘若让其他人去观察这肉眼可见的氛围,此时此刻,ABC教室上空正形成一幅奇妙的场面:热情奔放的欢笑与尖叫声带领着火焰与岩浆不断蒸腾着空气,而另一边有一座巨大的冰川正拼命冻结自身周围的海水,并散发着浓郁的朗姆酒味。

酝酿冰河世纪的两位,来自格兰芬多的安灼拉与来自赫奇帕奇的格朗泰尔,自己倒是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模式。直到古费拉克端着一小碟甜豆站在他们面前,把银盘伸到格朗泰尔的嘴唇下面。

“快,挑一颗。”古费拉克热情洋溢地催促,“大家都选择了一颗怪味豆!你得选一颗你自己的,然后告诉我们是什么味道。”

格朗泰尔用力推开古费拉克的手臂,无奈地说道:“你放在我的眼睛下面了,古费,我看不到。”

在古费拉克退出一定的距离后,他伸出手抓了一颗怪味豆。他下意识地望向安灼拉,对方也仔细地盯着那颗破豆子,眼里充满好奇。

“呃,你也看上它了?”格朗泰尔友好地把手递过去,“可以给你。”

“我不喜欢怪味豆。”安灼拉说,“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好吧,好吧,你不喜欢。”格朗泰尔悻悻收回手,刚才安灼拉的表情准是他产生的错觉,都怪这里的气氛太热闹了,而且似乎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

“快点儿吃了它,R。”古费拉克像只咕咕咕的鸽子一样不断催促他,“我们要给吃到最怪的味道的人一个奖励!”

“好吧。”格朗泰尔顺从地嚼碎了那颗怪味豆,并把它吞进自己的肚子里。这种感觉和吃下一颗普通的甜豆并无区别,直到格朗泰尔感觉到胃部窜起的暖意灼烧起他的心脏,他的脑神经,像一簇巨大的火焰要从他的身体里破土而出。

格朗泰尔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片刻后,他恢复如常。

“你耍我?”格朗泰尔咬了咬嘴唇,“这不是普通的怪味豆。”

“原谅我,甜心,但是你自己直接挑中它的。”古费拉克遗憾又快乐地解释道,“虽然我们原本打算让你把这一盘子都吃光!但算了——谁让你的运气总是这么好?”

ABC的朋友们很快笑作一团。古费拉克大声说了什么,格朗泰尔并没有听清,但众人忽然像退潮的海水那样,呼啦啦从他面前消失了。他已经不敢回头去看安灼拉了。现在,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那伟大的、神奇的、刚刚被他夸赞过的爱情魔法,正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那些味道萦绕在他周围,是阳光与风的暖融融的气息,薄荷糖在其中滚落。

安灼拉的味道。没人会认错。

“挺恶心的,不是吗?”格朗泰尔抬着头,忘向教室穹顶的巨大吊灯。他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对此毫不在意,心里却盘算着现在让这架吊灯砸死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

“别在意那么多,这只是个——”格朗泰尔绞尽脑汁想要吐出一个完整的词汇,“只是一个意外。别放在心上。”

他在说什么?将自己的爱比作一个意外?他简直是世界上最糟糕的,被爱情魔法玩弄的人了。格朗泰尔承认在他得知安灼拉身上的朗姆酒味来源于唱唱反调的魔法怪味豆时,他的内心有一瞬间的雀跃无比,但又迅速枯萎:他不喝朗姆酒很长一段时间了。

纵使格朗泰尔的人际圈很广,也没办法覆盖整个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更别提学期结束后,他会在两个月内和安灼拉毫无联系,他根本不知道那些时候安灼拉会看到谁,遇到谁,他又爱上了谁。魔法怪味豆就是这样,谁吃下去就会变成自己深爱的人的味道。这真不公平,格朗泰尔的身上沾满着安灼拉的阳光和薄荷,但他对安灼拉爱上的朗姆酒一无所知。

——那朗姆酒一定不属于他。格朗泰尔在短暂的失落期过后,逐渐安慰自己接受了这一事实。

“是我想太多还是你的脑袋真的不够用,R?”安灼拉的手紧紧攥住魔杖,他看起来就要生气了,“你已经迟钝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不,我一点儿都不介意我是单方面恋爱,安灼拉。”格朗泰尔试图安抚他的怒火,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机——他还想快点儿找机会逃离这个地方呢,他不能和安灼拉在这种时候吵起来。

“这真的没什么,我喜欢你而你不喜欢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吞了吞口水,努力让自己显得不要太语无伦次,“你瞧,你喜欢的人是朗姆酒味儿的,而我不认识,但也没关系。我并不是干扰你人生选择的第一人,所以你大可放心使用遮蔽魔法,在三个月后好好去追……”

“什么我喜欢的人是朗姆酒味的?”安灼拉像是看一头蠢到没救的熊崽儿一样看着他,“古费说了这种魔法怪味豆的作用是‘让你变成最爱慕你的人的味道’。格朗泰尔,我不知道原来你不是最对我抱有这种感情的人?”

“不,它的魔法明明在于‘让你变成喜欢的人的味道’。”格朗泰尔觉得安灼拉疯了,“是你记错了。”

“是你记错了。”安灼拉大声说。几乎不容格朗泰尔质疑的,他再次补充道:“我查过书了,甚至查看过包装说明。R,是你记错了。”

安灼拉说出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力,砸在格朗泰尔的面前,让地面深深陷了下去。格朗泰尔摔进了那个巨大的洞里,所有声音都像沉入水底后发出的响动,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分解。只有他身上萦绕的阳光与薄荷的味道令他保持清醒。

他总算让自己的大脑缓慢地理清了这一切。记错了魔法怪味豆的效果的人是他,也就是说安灼拉才是正确的。安灼拉的身上充满朗姆酒的味道,那是格兰泰尔曾经最爱的品种,倘若不是教授要求和学校明文规定,他会和他的酒瓶几乎形影不离——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格朗泰尔,是世界上最爱安灼拉的人。反过来也可以证明他身上的阳光与薄荷味道,这说明世界上最关心、最在意格朗泰尔的人,排在第一把交椅上的必然是安灼拉。

这太戏剧化了,当真相摆在面前时,没人敢第一时间就相信。要么是格朗泰尔疯了,要么就是世界疯了。

格朗泰尔机械地抬起头,像一个卡了壳的机器人那样,双眼木然地盯着安灼拉,后者坚定的目光让他终于在深处逐渐燃烧起希望的火焰。这火焰由小变大,最后将他包裹在其中,成为一团不灭的光明。

他一点儿也不想逃跑了。赫奇帕奇从不逃跑。

“我还是保留我的意见。”安灼拉打破沉默,仍旧是平时那副公事公办的严肃口吻,“我讨厌怪味豆,讨厌唱唱反调,讨厌爱情魔法,而且会永远讨厌。”

格朗泰尔点了点头,他的喉咙干涩,但他逼迫自己发出一个回答的音节。

“但我不讨厌朗姆酒。”安灼拉说,“现在我觉得自己更喜欢他了。”





end.
安灼拉最后说的是“更喜欢他”而不是“它”🤔
你们怎么还不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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